【楚路】NIDHOGG1（接龙四，原著风，黑王路）
ONE.
黑色的身影伫立在雨夜之中，任雨水划过他一片片接合紧密的鳞片，像一尊用黑曜石雕刻而成的雕塑。大得完全不成比例的双翼在身后横向撑开，暗红色头发的年轻女孩坐在巨大黑翼的庇护中，静静地看着面前不知是否还能用“人”这个称呼形容的路明非。
那个背影是那么的强大又是那么的脆弱，巨大的悲伤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刺痛着诺诺的心，伴随着她的血液的温度一起坠入冰点。
其实此时此刻，她内心深处是有些兴奋的——她的傻猴子不用死了，傻猴子为了保护他那颗歪脖树悟道升仙变成齐天大圣了！
但她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漆黑的鳞甲、皇帝般的威严、和刺穿奥丁的利爪……她想起前不久她对苏小妍说过的那句话，“接下来没准有些路你得自己走了。”傻猴子墨黑色的背影好像将这句话完完整整一字不落地还给了她。
傻猴子入魔啦，傻猴子不能再和她走一条路啦，傻猴子没死，但是在荒原上独自行走的依旧只剩她一个人，也只能有她一个人。傻猴子以另一种方式走了，只有她一个人听着荒原上的哀歌——
“With everystitch I put in it,
thetears they will pour down,
With every stitch I put in it,
how the tears they will flow,
Cruel fate has put an end to hisgrowing...”
在尼伯龙根里奔驰了七年的迈巴赫终于在这个漆黑的雨夜冲破了束缚，车里父亲和女儿还在继续执着地对唱。
风在哀鸣，魔鬼在笑。
一身学生会定制的考究西装的路明非漂浮在空中，风吹拂着他额前的碎发，带来丝丝不存在的痒意。
“第109次Load通关！”小魔鬼飘在他身旁，黄金瞳熠熠生辉，过于激动的心情给他的声音带来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知道吗，我在脑海中模拟过无数次这一刻发生时的场景，但都没有亲眼所见这么震撼。”路鸣泽绕着路明非走了一圈，准确来说是飘了一圈，见路明非没有搭腔，又加了一句，“我亲爱的哥哥，我从未像现在这样为你骄傲！”
“别贫，”路明非挥挥手，像是在赶苍蝇，“我心塞着呢。”
小魔鬼放声大笑，笑声与风声混在一起飘向远处，听起来就像孤鹤在哀鸣。
路明非没理他，低着头却站得笔直，像一头伏下身躯的战狼为自己哀悼。自己最初回来中国的目的是什么？找师兄的过去吧。结果呢，完完整整地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就连在楚天骄地下室里发现的那些与龙族有关的重大事件也只能和往事一起埋葬在这了。他心中默念着小魔鬼曾经说过的那句话，“没有人能逃得过悲伤，悲伤才是最大的魔鬼。”真尼玛有哲理，带入感强得我他妈都要哭了，他心说。
“好好看看你身后的女孩吧，这可能会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有什么要说的趁现在。”小魔鬼看起来心情不错，“既然哥哥烦我那我就先走了，有事记得叫我！”
黑龙的身躯看起来有些僵硬，路明非第一次控制这么大具身体特别不习惯，转头的动作像是生锈了几百年的齿轮强行转动，每一块鳞片都特别别扭。
“别动……”诺诺的声音有些沙哑。
路明非眨眨眼，还是选择了转身，面对诺诺。红发巫女坐在血污里，发梢和血泊融为一体，头埋在臂弯里，看起来像是在哭泣。他看着蜷缩的红发巫女，觉得在她身上似乎看到了15岁的楚子航，独自一人驾驶迈巴赫冲出尼伯龙根，却又悔恨自己没有和楚天骄一起在其中熊熊燃烧。
他心中有个小人说：“看啊，师姐哭了，师姐愧疚了，这样她就不会把你忘记了！”他自嘲地笑笑，如果师兄知道他在这时候还这么想的话，估计会直接点燃君焰挥刀斩过来吧。他还记得，那天他吃着楚子航的煎蛋和橙汁和楚子航探讨人生大事，结果自己满口烂话戳到了楚子航的怒点，盛怒的楚子航像一头咆哮的狮子，在他印象中那好像还是师兄第一次在他人面前失态。于是，内心里出现了另外一个小人，代替楚子航狠狠地扇了之前那只小人一巴掌。
诺诺感到几滴冰凉的雨点落在了她后颈上，她抬起头来，就看到蹲在自己身前的路明非。她愣愣地看着路明非，小弟长大了，不用她罩了，反倒能回来给她遮风挡雨了。她记得在她过玩的众多网游之中，有一个同人文化特别丰富的，其中有首歌唱的是游戏里面的师徒关系[1]：小男孩有个女师父，师父在小男孩成长过程中一路跟着小男孩，小男孩渐渐长大，有点嫌师父烦了，开始试着独自一个人闯荡江湖。终于有一天，小男孩彻底长大了，成熟了，打败了师父，不再让师父跟着了。后来，男孩收了个小萝莉徒弟，才想起师父的各种心血，但是都已经迟了。她对那首歌的最后一句念白印象特别深，是小萝莉徒弟和男孩师父同时望着天空，说：“下雪了。”不同的是，小萝莉徒弟带着所有小孩子都有的新奇，而男孩师父则有一股掩饰不住的疲惫和孤独。
路明非自然不会嫌弃她，他要敢嫌她烦估计接下来的就是一巴掌。但她还是觉得她有点像那个女师父，也有点像那个小男孩，亦或两者的结合，再或是都不像……她就是想到了这首歌，忍不住跟着旋律哼了几句。
于是，芬格尔赶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个诡异的场景——黑色的龙蹲在红发女孩身前，红发女孩哼着歌，雨水打在地上，是和谐的伴奏。
一身精致套装的森系女孩撑着伞，站在医院的残骸顶端 ，上帝般俯视着整个战场。高速路上的女忍者抬头看着楼顶的女孩，勾了勾唇，在医院断壁上几个借力，悄声无息地落在了森系女孩的旁边。
“就你一个？三无没来？”酒德麻衣接过伞，甩包袱似的把手中的刀插在地上。
“没，说是有别的任务。”苏恩曦乐得手中清闲，闲下来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卷着散落下来的发丝。“路明非觉醒了，我们的任务就不再是给他当奶妈了，而是直接进行下一个任务。”
酒德麻衣撇撇嘴：“我就说这次没假休，刚奶完场大战蓝都没回满能干啥。”
“呵呵……你知道老板不靠谱的……”苏恩曦的声音显得有些干，像刚吃完一箱饼干没喝水，“老板让我们找楚子航。”
酒德麻衣接着就是一呛：“我靠，这也太不靠谱了！让我们去找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
“但是老板说他存在啊……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这个楚子航本身不存在，老板想让他存在他就得存在吧……”苏恩曦耸耸肩，“其实也不是就让我们这么找，他说让我们先等他消息。”
“我宁愿让路明非继续单挑奥丁，或者继续把索尔、海姆达尔、洛基什么的也一锅端了，我绝对在后面奶吐他。路明非疯了，老板陪着他疯，然后整个世界都疯了。”酒德麻衣转着手中的黑伞，雨水甩出去变成一道顺时针的纱帘。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但和之前的暴风雨比起来简直就是一只温驯的在撒娇的家猫。酒德麻衣说完话之后陷入了难得的冷场，直到苏恩曦的手机震动声响起。苏恩曦左手伸进包里摸出手机，单手及其熟练地解开锁屏，点开短信，像在职场里混迹多年的女经理。
“见鬼，北纬72°，北极圈内的尼伯龙根，奥丁是要在那里建避暑山庄吗？”
刀光一闪，插在地上的日本刀被收入鞘，“写着12月25号，这个季节在北半球不可能是去避暑山庄，顶多是去尾随圣诞老人！”
“师姐？”路明非试探性地喊了一声，诺诺哼完歌好一会都没吱声，实话说他有点害怕现在在这个时候和诺诺对视，明明是他帮师姐挡下了昆古尼尔，却弄得像他欠她一样，老实来说，他就是怂了。
诺诺眨眨眼：“怎么了，我在。”又是几滴雨飘到诺诺的后颈上，凉得她一激灵，想起之前她好像对路明非说过要他别动，怎么就转过来盯着她了呢。接着，芬格尔目瞪口呆地看着诺诺一巴掌拍在黑龙的脑袋上，撑着他脑袋站了起来。
“说好的别动呢？你刚刚那个动作不是给我挡雨的吗，别告诉我你刚刚仅仅是在装逼，这个时候就不要一脸蠢萌的表情啦，快把翅膀给我支起来。”诺诺在心里叹了口气，只可惜你现在那张狰狞的脸再怎么摆出呆萌的表情也没有原来可爱啦。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路明非一缩脖子，巨翅调整了一下位置，完完整整地封住了诺诺头顶正片天空，顺带把另一只翅膀伸远了些，好让芬格尔也站在下面。
“师姐，”路明非低着头，像幼儿园里犯了错道歉的小孩子，黄金瞳上方修长的睫毛挂着水珠微微下垂，显得好像有些睡眼朦胧，“哈哈哈对不起啊师姐，不能和你还有败狗师兄一起回卡塞尔了，那个那个你们回去问问是谁把校长揍了我去把他揍回来……”路明非大脑飞快地组织着语言，但满脑子能出口的却都是烂话，为了维护当下的气氛只好全咽回去。当年上高中的时候憋作文也莫过于此吧，他想，那时候语文老师怎么就摊上一个半秃的老头，要是个胸大腰细的女老师他的语文水平绝对要比现在高上一个档次。
诺诺的眼圈从最开始就有点红，起身后又是不知打多少滴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水的水滴从脸上滑下，一道一道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哭了。她讨厌这样的自己，觉得自己像一只易碎的玻璃花瓶，一点用都没有。“我没有哭，我怎么会哭呢，”她像是和别人说话，更像是在说服自己，她用手拍拍脸颊，将红发向后一捋，找回卡塞尔的小巫女的笑容，“我不会哭的，资本主义会笑。”
她摸了摸路明非脸上的龙鳞，丝绸般的触感下蕴藏着钢铁都不能破坏的坚韧，她说：“去找你的亲亲师兄吧，苏小妍证明了他不是你的臆想，除了你们俩全世界都疯了。真见鬼，最后记得楚子航的居然除了他妈就只剩下一个人了，还是个男人，我都要不相信真爱了。我和他就留在这里帮你收拾残局吧，反正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你们记得在今年的感动中国十大人物里面帮我提个名，我真特么觉得自己是中国好人质。”
路明非不知道诺诺是怎么确定他已经知道楚子航的地理位置了，但当下这些都不重要，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和眼前这两个人见面了呀，他想，这种情况下不应该把该说的都说出来吗？要是师兄的话，估计会像霸道总裁一样直接亲上去吧！“师姐我……”
“怎么？”诺诺挑眉。
“我……我我我就要走了我把你们送到那边屋檐下去还是你们自己跑过去……”路明非几乎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此时此刻，他真想一巴掌把这个怂包的自己扇进太平洋。
芬格尔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我裤子都脱了你就说这个？”，一脚一脚地踢着路明非的翅膀表示抗议。
诺诺无奈地笑了下：“湿都湿了还怕被淋雨？你走吧，拜拜不送。”
“噢好……”路明非的声音跟蚊子比也大不了多少，“那师兄你保重，绑架师姐的锅你就一个人背吧，要是被密党那群老头子抓起来了我要能变回人类绝对会去探探监给你带两瓶CORONA EXTRA的。”
“靠……突然不想你走了……这么大个锅让我一个人背，说好的败狗的路一起走呢？”芬格尔抓抓他的一头乱毛，像一只够不到吃食恼羞成怒的猴子。
“师姐……嗯也要保重……你和老大结婚的那天不管我是啥样绝对会去看的我……”路明非不是很熟练地扇动巨大的黑翼，身体腾空而起，遮天蔽日像在天上飞翔的蓝鲸，“还有，我……我喜欢”他心一横，“我喜欢……过你……”他越说越小声，像一只泄气的气球。妈的，路明非啊路明非从小怂到大怂习惯了你，看过那么多拯救世界的番都没拯救你，救世主模式都加载了，明明接下来会有无数妹子投怀送抱的，这时候告个白还怂，没救了你。
芬格尔更是手一甩脚一跺，就像是看梅西卡住守门员死角凌空一脚射门，天时地利人和都占了却被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球员，还是己方球员，把球碰歪了擦着球门而过。他对着路明非腾空的地方，竖起了中指。
诺诺瞥了恨铁不成钢的芬格尔一眼，无奈耸肩，看着路明非不是很熟悉地操作翅膀远去。
“妈的你个怂货！”芬格尔朝着路明非的方向像只炸毛的猫似的怒吼，“他妈的要带着你家师兄回来啊！我觉得恺撒可能需要两个伴郎！”
风夹着雨将这句话顺到路明非的耳朵里，雕塑般绷紧的脸上淡淡地露出一份自嘲居多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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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剑网3同人歌《眉间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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