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蜀

【楚路】NIDHOGG 19

NINETEEN.


“卧槽！什么情况？”路明非从水中一跃而出，“我屁股都没坐热！”


楚子航甩了甩刚打湿的头发，迅速穿上了衣服，“第三次铃了，快一点。”


“我知道知道⋯⋯我衣服好几层呢！师兄你先去吧。”路明非飞快地给沙漠之鹰换弹夹，再飞快地穿上执行部配备的战斗服，尽管速度已创新高，但还是没能追上楚子航的脚步。待他赶到玄关时，正好看到楚子航长刀出鞘，划过身前，像一轮锋利的银月，斩开被入侵者震落的瓦片。


“师兄！”路明非一个箭步冲到楚子航身边，却被眼前遮天蔽日的爬行类震住了，“卧⋯⋯卧槽，学院是把我们一个个都当成圆大古了吗，天天打这种重量级的怪兽！”


“那是谁？”楚子航问。


“就是迪迦奥特曼！那个只有在快没能量的时候才发大招的家伙！”


“眼睛大得像铜铃？”


“那是黑猫警长！”路明非偏了偏头，想着这时候楚子航还有心思和他开玩笑，心下唯一一点的紧张也褪去了。他心说师兄你今天画风好像一直都有点清奇啊！说好的高冷男神呢？说好的龙类来袭呢？


余光扫过楚子航，他发现他虽然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条青色巨龙身上，但他的肌肉却是放松的，不像当初在北京的地底或是在东京，结实的肌肉紧绷得堪比岩石。


身后传来木屐的哒哒声，宫本沙里奈一路小跑地赶到玄关，她一袭剑道服，棕色的长发束成马尾高高地扎在后脑。路明非看着她吹了声口哨，“雪村千鹤的造型？”


沙里奈像是听不懂的样子，无视了路明非的这句话，看着小山一样的青色巨龙声音有些发抖，“代低⋯⋯举山几王？”


“什么？”路明非和楚子航对视一眼，半晌后才意识到她说的似乎是中文。“大地与山之王ですか？”路明非问，“不是哦这个，大地与山之王已经⋯⋯已经死了，这只应该不是四大龙王之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他说着偷偷瞟了楚子航一眼，发现后者也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眸子就像是潭水一样深、一样平静，没有一丝涟漪，却也读不懂里面包含的感情。


“耶梦加得和芬里厄都早死了。”楚子航轻声道，他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更像是在安慰他，“我没事的。”


“没事⋯⋯没事就好。”路明非扯出了一个笑，低头陷入了沉默。


放松的气氛在倒数开始的瞬间消失了，二人身上的肌肉开始收紧。


三——


要来了，路明非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地听着不知哪里传来的广播的倒数。


二——


楚子航压低了重心，双手竟是离开了刀柄，极其熟练地摘下了美瞳。


一——


执行部战斗服的衣摆下传来保险被打开的声音，路明非睁开眼，眼底已经是一片璨金。


ACTION！


首先动的是楚子航，他像一只离弦的箭一样直直地射向了青色的龙王，蜘蛛切和童子切安纲分别挂在他腰的两侧，似乎在风中与气流发生共鸣。刀镡上的保险没有打开，他竟然在最开始的先手状态下就直接放弃了武器！他是在全速跑动，速度堪比正在捕猎的猎豹，从他们所在的日式庭院玄关到第一个障碍物的距离约有五十米，而这五十米对于现在的楚子航来说几乎就是转瞬即逝的。他在撞上墙前的瞬间发动言灵，几千摄氏度的高温高速火球威力堪比加农炮，直接将前方的一间平房打穿，粉尘弥漫。


“Great！”路明非咧了咧嘴，使用“冥照”最大限度地屏蔽了自身气息，开始了与黑王的融合。龙王自然不是吃素的，楚子航毫无掩饰的进攻给它带来的威胁感让它不得不暂时放弃攻击还站在玄关的另一股让它本能地感到恐惧的气息。


“整体融合！”路明非咆哮，皇帝般的威压速度不快却又带着那么不可一世的气息向四周排山倒海地涌来，“50%，成功！”


青色的龙王终于弄清楚了谁才是真正的威胁，它认得那股属于尼德霍格的气息，之前隐藏得实在是太好了，让它竟是那么生生地漏掉了！它正要开始吟唱，楚子航也已经冲到了离他不足百米的地方。


在君焰肆虐过后幸存的断壁上借力，再加上向地上释放的君焰作为推进，楚子航足足跃起了两层半楼的高度。然而这只青色的巨龙实在是太大了，这也紧紧是它的四分之一而已。但此时此刻的楚子航并不是一个人，脚下精确地出现了“风王之瞳”带来的借力点，他踏着这些计算好了的借力点直接来到了青龙王的头顶！在到达最高点时，他已经完成了三度爆血，原本被修改后的S级血统直逼次代种。


龙王产生了一丝犹豫。


它的智商不高，楚子航一瞬间的爆发全开甚至让它没有分清哪个才是真正的尼德霍格！


楚子航像是一只扑向猎物的猛虎，没有拔刀，而是将自身化为利刃，裹着君焰向着龙王的头斩了下去。君焰所过之处空气都扭曲了，此时温度最高之处几乎已经达到了太阳的外表面温度！极致的高温直接将百米内的房屋气化了，百米外则化为一片熊熊火海。


“你进去躲一下，不叫你不要出来。”路明非对着已经完全傻掉的宫本沙里奈说道，四周的街道都像是在经历世界末日，唯独他们身后的这座房子不受任何影响，空气中甚至还飘着樱花的味道，像是塔克拉玛干之中的一片绿洲。


有“风王之瞳”作为推进器，路明非的速度在短时间内超过了冲刺状态下的楚子航，但他没有直直地冲向龙王，而是向着斜上方楚子航达到的最顶点射去。


龙王选择了格挡，它尾部有一片巨大、坚硬而又柔韧的鳞甲，这片几乎覆盖了整个尾部末梢的鳞甲像一块坚实的盾牌架在头顶，迎着楚子航下落轨迹挥去。甩尾的加速度堪比赛车启动，再加上自身的速度，楚子航已经没有时间去改变下斩的轨迹了！


当下的选择只有硬碰硬。


路明非死死地盯着下斩的楚子航，在后者接触到鳞甲的前一秒，他嘴唇煽动——“师兄，不要死！”


“轰——”


巨龙仰天怒嚎，鳞甲禁受不住如此巨大的冲击已经完全碎裂开来了，连带着裂开的还有大半条龙尾。极致的高温在其中灼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在瞬间就将其血液气化了，火焰消失后，漫天都是猩红的血珠。


真正的腥风血雨。


相对的，楚子航也并不好受。像是一颗小行星撞地球，连这头以防御高著称的青龙龙甲都能击碎的力正常来说能直接将他全身震成粉碎性骨折，骨头碎屑透过皮肉刺出来，让整个人都化为一滩血水。只是“不要死”的言灵使他身体细胞分裂速度加快了上亿倍，在震碎身体的同时各个部位又在极速地修复，变形的脊椎在朝天反弹的过程中已经修复完毕，若不是吐出的那一口血和化为龙爪的手部，几乎看不出他就是刚刚击碎青龙尾甲的人。


他在最后一刻完成了四度爆血，自身的各项指标已经完全达到了次代种的级别，也正是龙类堪比金刚石坚硬的骨骼使得他没有在撞击的瞬间死透——“不要死”终究还是只能救未死之人。


路明非在楚子航还未开始下落的时候就接住他了。“师兄，师兄你怎么样？”


“没事⋯⋯”楚子航抹干净嘴角的血，一瞬间的剧痛让他直接陷入了那么一两秒的昏迷，好一会他才完全清醒过来，“这个龙王，硬碰硬不值。”


“不管怎样，小心点。按套路来说，它是时候要开爆发了。”路明非松开楚子航，后者踏在“风王之瞳”借力点上的步伐稍微有些踉跄。


像是在验证他说的话，龙王在发出几个“审判”未果之后像之前那两大龙王一样选择了毁灭性的言灵。他被楚子航砸得稀烂的尾巴在空中抡了一个圆，血慢慢地盖过瞳孔，世界尽是一片红色。


“卧槽，真让我说中了，起手就是大招？”路明非一脸卧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真的这么有意思吗？”


楚子航摇摇头，四度爆血后他体内像是有火山在不停地喷发，几乎完全就要被破坏的欲望侵蚀。


青龙突然停止了尾部的甩动，身躯涨出太阳般的金色，四周的一切都在可怕的高温中气化，然而此时，楚子航已经冲进了其中，像一只扑火的飞蛾。


“操操操！”路明非狠狠地咬住嘴唇，咬得唇边一圈血迹，用几乎是生平最快的速度在脑海中将路鸣泽留下来的言灵信息过了一遍。下一秒，他举起右手的沙漠之鹰，扣动了扳机。目标是他自己的左手。


鲜血涌出，疼痛使他灵台更加清明。他十指相扣在胸前，虔诚得像一位在祷告的教父。“送一个言灵给你哦师兄，序列号113，夺日。”他喃喃道。


与青色龙王同样刺目的金色也在楚子航身上爆开了，和它的相碰相融，最后竟是炸开了！没有蘑菇云，因为四面八方的一切都已经被气化，包括执行部特制的作战服和两把古刀！


言灵·夺日，产生领域效果等同于青铜与火之王的领域，领域内所有火系言灵无效（超过使用者血统则无效）自身火系增300%，水系削弱30%土系增幅150%，最终能量汇聚成火球在言灵消失时攻击目标，可强制引爆。


四度爆血下，再加上超级辅助路明非的加成，楚子航的血统已经被强行提高到和龙王持平，得以使用相同的言灵抵消效果。这个破碎的身躯已经不知道被龙血和“不要死”修补过多少次了，剧痛和无法忍受的高温让他的神经已经麻木了，甚至认为自己已经变成了一条巨龙，朝着同类嘶吼，与同类厮杀。


青色巨龙的鳞片已经被烧成暗红色，它愤怒了，这么多年来居于霸主地位的它居然被一个人类撼动了。它怒吼，各种言灵交错出现，物理攻击也频繁地以刁钻的角度击中楚子航的身体。路明非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个“撤销”了，龙王八成的言灵消失在了他的“撤销”之中，他浑身都是汗，胸前剧烈起伏。过于频繁地激活血统使用高端言灵上万倍地加速了他自身和黑王的融合，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很快，自己的背后就会突出一对巨大的黑翼，身子也被墨色的鳞片覆盖。


愤怒的耶梦加得曾在地铁里狂舞，长尾长颈和双翼呈现出完美的圆，就像古印度的湿婆神像，在一个圆中起舞，那是宇宙的象征。很快，青色的龙王也开始了它的舞蹈。


不是湿婆业舞，但也是在言灵周期表里出现过，有着有关记载的言灵。


序号114，烛龙。


“妈的！这玩意就会烧烧烧，你怎么不去竞选FFF团团长？”路明非怒了，表情几乎可以算是狰狞。


“撤销！”路明非怒吼。龙王全身剧震，吟唱竟是没有停下。“撤销！撤销！”每一声撤销龙王都是一个停顿，言灵显然是起到作用了的，但却还是没有能成功打断。


烛龙的吟唱时间比湿婆业舞短很多，释放的形式也要简单太多太多，就仅仅是毁灭，极致的高温，毁灭东京都足矣！


打断失败，路明非却犹豫了。瞬发的水系言灵他不是没有，像是以前的宫本家主宫本智雄的“涡”。但其穿透力太大，此时楚子航离青龙太近，绝对会被波及到，甚至言灵会直接刺穿他的身体。再加上他战前给自己定下的硬性目标，他一时间竟然像是给烧坏了脑袋，直接冲进了“烛龙”的包裹范围。


“‘十二宫黄金圣衣！’、‘相转移装甲！’、‘炽天覆七重圆环！’、‘绝对领域A.T.Field！ ’”他的脑海里出现了当时为诺诺抗下昆古尼尔时陆鸣泽用的那一大串动漫里的防御技能，他也就这么喊了出来。一圈圈的防御挡在了他和楚子航的四周，“烛龙”毕竟不像昆古尼尔，有着固定的轨迹和固定的目标，一层层防御可以全部堆叠在一起。“烛龙”是范围攻击，只挡最前方，你照样会从身后被烤成焦炭。


烛龙爆发！


世界都陷入了一片白。


或者说，没有任何形容词能够准确地形容这青铜与火之王创造的灭世级言灵。路明非不知道自己身边的防御碎没碎，或是几时碎的，在言灵下撑了多久，是否真正达到了防御的目的；他甚至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还真正存在在这个世界上，还是已经在白光中归于尘埃。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一个世纪，路明非找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他挣扎着站起来，视网膜印出淡淡的粉色，像是雪盲症。又过了很久，粉色褪去，他才看到了四周的景象。


那所他们住着的房屋还在那里屹然不动，其余的所有地方，都陷入了一片虚无。像回到了盘古开天辟地之前的那片虚无。


不远处趴着两坨焦炭似的不明物体，一大一小。


他颤抖着走到那坨小的焦炭前，声音沙哑得像是吞了砂纸，“师兄？师兄不要死啊！不要死！”


路明非无力地瘫坐在地上，透支着属于人类的生命，一遍遍地唤着“不要死”。


“妈的，楚子航你个大傻逼，玩命把自己玩死了吧！”他很想一巴掌扇在楚子航的脸上，“让你定什么作战方案⋯⋯你们拼命有用吗？够资格拿命赌的永远只有我啊！”


我才是怪物，你们都不够资格。


“整体融合，90%⋯⋯”他喃喃自语，声音小得仿佛是怕吵醒身前睡着的人，“成功。”


欲获得力量之人，必以自己献祭。


他伸出已经完全变成龙爪的手，轻轻地抚上楚子航的额头，“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师兄，不要死，好吗？”


“这只是个副本啊，往常一样我们经常下的副本啊。”


“打了这么多年的本，还是翻车了，真的好丢脸啊⋯⋯”


“你还记得吗——噢你肯定记不得。当年在北京的地铁站里，也是差不多的场景哎，我抱着已经差不多死掉的你，说什么未来诺诺和恺撒的孩子还可以叫‘楚路·加图索’⋯⋯现在想想真的是太不吉利了啊⋯⋯我们会活着出去的嘛，哪需要这么纪念⋯⋯”


“哎呀这场景好暧昧啊，要是被芬格尔拍到了又要上头条了。我知道你不在意的，但是我学生会有那么多那么可爱的小姐姐们啊⋯⋯”


“我觉得我的战复用得很好了啊，我都听到了你的心跳了，”路明非躬下已经完全变成黑龙的身躯，趴在楚子航的胸前，似乎是在倾听他的心跳，“起床啦，回家啦！”


“唔⋯⋯”金光从“焦炭”之中漏出，楚子航的黄金瞳缓缓睁开避开了路明非，落在了另一坨大焦炭上。


“卧槽我就说师兄牛逼怎么会死的嘛⋯⋯我都融了90%要再救不回来我就要去毁灭世界了⋯⋯”他兴奋又心虚，不太敢盯着那双眸子看，只能顺着眸子锁定的方向看去，“哎呀那坨黑粑粑，四大龙王释放完灭世言灵就挂啦，要我去扒拉龙骨出来？但是我现在也好累啊我们先回去——”他愣住了。


巨大黑炭中间睁开了金色的两个点，像夜空中的星星，小却又无比闪亮不容放过。


他意识到自己思维的漏洞。四大龙王会释放灭世级言灵与人类同归于尽，但青龙不是四大龙王，没有人说它不能在释放完言灵后还存活，甚至还有余力再释放一个言灵！


黑龙展翅，七宗罪依次排开，刺入了青龙心脏。“审判”也在同时降临，撕裂了黑龙的双翼，也切断了后面人的脖颈。


“师兄！不要死啊！”龙王后知后觉地哀鸣，“不要死啊！师兄！师兄！楚子航！”


“所以说这次，哥哥你还是晚了一步呀。”他仿佛已经想到如果路鸣泽在的话应该说的台词。“已死之人，‘不要死’从何谈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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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补刀的重要性

*论不是反派也死于话多

*论奶妈当团长是翻车的充要条件